丁小琪/文
常常有朋友问起,南阳“卧龙岗”和诸葛亮号“卧龙”孰先孰后?——这得从“号”的来历说起。
中国古人的名字中除了姓、氏、名、字外,还经常有个“号”,比如李白,姓李、名白、字太白、号青莲居士;苏轼,姓苏、名轼、字子瞻、号东坡居士。那么,古人名字里的“号”有什么说辞?
据《周礼》解释:“号,谓尊其名,更为美称焉。”就是说,号是在人名、字之外的尊称或美称。“号”也叫别称、别字、别号,是一种固定的别名。称别人的号是表示尊敬,自称号一般常用于自己的作品中。
中国古代的文人墨客,往往以居住地名或志趣爱好等为自己取号。唐代大诗人杜甫号“少陵野老”,“少陵”是杜甫曾居住长安城南一地名,故自称“少陵野老”,世称杜少陵;白居易号“香山居士”,白居易晚年笃信佛教,一直住在洛阳香山寺内,自号“香山居士”;宋代大诗人苏轼号“东坡居士”,因1080年(元丰三年)的“乌台诗案”苏轼受诬陷被贬黄州,居住在城东山坡上,开荒种田四年之久,故自号“东坡居士”,世称“苏东坡”。
别号中也常见的“道人”“山人”“翁”“叟”之类的,即是一种志趣体现,颇具淡泊利禄、看破红尘、归隐山林、灵魂自我放逐的调侃意味。宋代欧阳修晚年号“六一居士”,所谓的六个“一”即:一万卷书、一千卷古金石文、一张琴、一局棋、一壶酒加上他本人一老翁,足见其高逼格的独特审美品位。欧阳修还有个号叫“醉翁”,想必也是因《醉翁亭记》中“醉翁之意不在酒,在乎山水之间也。”之心志意趣吧。
诸葛亮号“卧龙”,显然不是他个人的志向意趣指向的自称。少年诸葛亮父母双亡,他随叔父诸葛玄逃生来到南阳,耕以求生,读以求志,断不敢以“卧龙”自居。诸葛亮号“卧龙”显然是因居住地“卧龙岗”之名而得。陈寿《三国志》记载:“徐庶见先主,先主器之,谓先主曰:‘诸葛孔明者,卧龙也,将军岂愿见之乎?’”这是正史上第一次称诸葛亮为“卧龙”。这里的“卧龙”,显然是一个别号,是名字之外的别称,这里的“卧龙”也并非诸葛亮的自我称谓。
另据《襄阳记》记载:“刘备访世事于司马德操。德操曰:‘儒生俗士,岂识时务?识时务者在乎俊杰。此间自有伏龙、凤雏。’备问为谁,曰:“诸葛孔明。”这里把诸葛亮别称为“伏龙”。“伏”者,卧也。此处的“伏龙”显然也是别人对诸葛亮的一种别称。
纵观正史记载,诸葛亮的自称不外乎三种:其一是诸葛亮在《出师表》开首篇所述:“臣亮言:先帝创业未半,而中道崩殂......臣本布衣,躬耕于南阳”,这里诸葛亮上书蜀后主刘禅自称“臣”。其二是诸葛亮入川途中作《黄陵庙记》自谦为“仆”:“仆躬耕南阳之亩,遂蒙刘氏顾草庐。”其三是诸葛亮在《答李严书》中自称“吾”:“吾与足下相知久矣”,在《与蒋琬书》中也自称“吾”:“孝起前临至吴,为吾说正方腹中有鳞甲”。诸葛亮号“卧龙”,并非广泛称谓,仅是与诸葛亮相交甚好的几个文人雅士对诸葛亮尊称其为“卧龙”。未见诸葛亮自称“卧龙”的记载。
南阳卧龙岗和南阳盆地形成可追溯到约1亿年前,20世纪90年代在南阳境内出土的大量中生代白垩纪时期的恐龙蛋化石,为南阳卧龙岗悠久辉煌的历史披上了神秘的面纱。中国传统地理风水学说,通常把地表连绵起伏生气相通的山脉称之为龙脉,并根据山脉形态和地势走向,又把龙脉分为“回龙、出洋龙、降龙、生龙、卧龙、隐龙、腾龙、领群龙”等九种形态,其中对“卧龙”有这样的描述:“卧龙--形势蹲踞,安稳停蓄,如虎屯、象驻、牛眠、犀伏”。
南阳历代的地方史对于卧龙岗的地形也有详细的记载:“起自嵩山之南,绵亘数百里,至此截然而住,回旋如巢”。近观卧龙岗,北靠雄峻挺拔、气势磅礡的伏牛山,南濒蜿蜒回环的淯流锦带,如龙盘虎踞,正符合风水龙脉的“卧龙”特征。可见,南阳“卧龙岗”是浑人天成的一道岗脉。发迹于南阳的东汉开国皇帝刘秀,在许多民间传说种称其曾在卧龙岗上躲过王莽的追兵,刘秀成了真龙天子,有“卧龙”的称谓,那也是得益于先有卧龙岗这块风水宝地福地的缘故吧。
而文人雅士以“卧龙”雅号赠予躬耕于“卧龙岗”的诸葛亮,也是颇具约定俗成意味的以居住地名为“号”的名副其实的雅号。
参考资料:《东方国学——古人的号是怎么起的? 》
《地理风水学》
马良《“卧龙”与“卧龙岗”》
《周礼》 陈寿《三国志》
《襄阳记》
丁小琪 2020年12月6日整理修改